纸张短缺、印厂爆单、物流拥堵，欧美书价上涨已成定局！

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后遗症不断发酵：全球能源生产供不应求，天然气、燃油价格飙升，各国能源短缺现象日益加剧，由此带动通货膨胀率急剧上升。与此同时，多个行业的供应链几近断裂。典型的案例是，今年3月，承担全球货轮15%运力的苏伊士运河被搁浅货轮堵塞，影响到全球市场上的石油、天然气、铜的供应；9月，美国加州洛杉矶港和长滩港因码头工人开工率不足，导致上百艘货轮滞留在附近海域，无法进港卸货。在欧美出版业进入圣诞季之时，这些相互交织累积的问题，引发了书业人士的极大担忧。

美国加州因供应链问题造成集装箱堆积如山（图源：Bloomberg | Getty Images）

三大瓶颈：纸张、印厂和物流

疫情限制了消费者的社交活动，却提升了对图书尤其是纸书的需求。一些欧美出版社在圣诞季期间的图书销售收入占年收入的比例高达40%。出版商原本对此寄予厚望，然而，受供应链问题影响，今年的圣诞节很多书店可能会遭遇图书断货困境，使读者陷入买不到书的尴尬。

在这场能源短缺和供应链危机中，英国首当其冲。由于大力推动能源结构向清洁能源转型（英国的天然气能源在发电能源中占比已达36%），英国成为欧洲最早出现能源紧张的国家。今年9月，9家能源公司破产，燃气费大涨，超百万家庭受到影响。在能源价格攀升的同时，纸张不足、印厂爆单、货车司机短缺（货车司机缺口达上万人）引发运费上涨及发行延误，供应链问题日益加剧。德国也出现纸张尤其是再生纸短缺问题，导致很多出版社无法加印图书，读者需求无法满足。

美国印刷企业破产倒闭频发（如印刷巨头Quad公司今年初关闭3家印厂）及疫情下推行的提前退休政策（美国不少企业在疫情期间推行55岁员工提前退休政策），导致书业发行和生产部门损失120万名员工。此外，集装箱短缺、码头工人不足、港口拥堵、库房紧张、货车司机短缺以及芯片（用于生产汽车、智能手机和与线上办公、线上授课有关的系列产品）短缺，都成为图书供应链条上的一道道关卡，阻碍了图书抵达书店和消费者的通道。在疫情期间，员工生病或被隔离导致的人员短缺问题也更加严峻。

从劳动力市场来看，目前美国有840万人失业，市场提供1090万个工作机会，这意味着有250万个职位空缺。分析显示，未来几十年，美国的劳动力将持续萎缩。这将导致仓库和发行中心的效率降低。虽然各家企业提高薪酬以吸引更多员工，但是要与其他行业竞争劳动力，仍是不小的挑战。

在此背景下，美国联邦快递公司不得不提高运费并限制运量，顺路接单已成为其越来越大的问题。有书业人士透露，现在集装箱费用大涨：装有3.5万册图书的集装箱，过去的运输成本是2500美元，现在则需要2.5万美元。跨境运输要等到假期结束之后才能恢复正常。

“蝴蝶效应”也波及到加拿大。纸张短缺、印厂爆单、港口堵塞、货车司机及仓库工人短缺、运力不足等问题，同样导致加拿大的图书运输成本增加，延迟送货，出版社面临更大的盈利压力。疫情也导致书店为满足消费者线上购物需求而增加线上和运输等方面成本，经营压力增大。

英国的图书出口贸易也受到影响。自今年1月1日正式脱欧以来，繁琐的海关手续导致图书出口通关时间更长，延误了物流和送货时间。

成本增加拉升书价

英国出版社和分析人士预测，出版社面临较大的成本上涨问题，很可能提高书价，将压力转嫁到消费者头上。

在所有图书中，儿童绘本遭受重创，由于很多欧美国家的彩色绘本都在境外（如中国和亚洲其他国家）印刷，受疫情影响运输受阻，不得不在当地寻找价格适中的印厂印刷，印刷成本大幅增长。此外，礼品新书、套装书、艺术书、美食书和休闲书也受较大影响。有人预测，从长期看，印厂将调整与出版商的印制协议，提高印刷费用，以更好管理纸张、油墨和劳动力成本增长等方面问题。因此，明年书价上涨是大概率事件。

目前，欧美各国的当地印厂难以承担回流的大笔订单，纷纷出现爆单。英国独立童书出版公司Nosy Crow的执行总监凯特·威尔森（Kate Wilson）表示，出版供应链上没有一个环节不受影响。纸张供应不足，用于制作快递箱的纸板和生产托盘的木材均出现缺货，还有油墨作为危险化学品的运输问题，导致生产、交货时间延长1倍，运输成本增长4倍，他们不得不将书价上调12%。

Orenda出版社出版人兼创始人凯伦·沙利文（Karen Sullivan）表示，供应链问题导致从零售商和印厂转移过来的10%～15%的新增成本，图书的折扣幅度却从2014年她创建公司时的45%增至55%～65%，这导致图书虽然有高印数和高订货量（向大型零售商发货），但出版社还是没有利润，尤其是翻译图书。她认为，这将造成独立出版社和好书的消失，勇敢的出版项目、丰富的多样性图书以及原创文学也会减少。

Flame Tree出版公司创始人兼出版人尼克·威尔斯（Nick Wells）表示，物流成本及能源价格大幅上涨对未来半年的纸张、仓储、运输成本带来极大压力，书价将超出常规的9.99、14.99、19.99和24.99英镑。供货商将提高收费，零售商也会将这些压力转移到书价上。

O’Brien Press童书出版公司执行总监伊万·奥布莱恩（Ivan O’Brien）表示，今年秋季，某些图书的生产成本已增加30%。如果利润持续收紧，就必须考虑2022年和以后要做些什么了。

还有不少出版人认为，供应链问题将持续到明年，书价将上涨到多年没有过的水平。

英国加德纳斯批发公司采购部总监西蒙·莫雷（Simon Morley）认为，疫情爆发、英国脱欧和批发商贝特拉姆倒闭，对全球供应链都有巨大影响，将导致书业成本继续增加。英格拉姆内容集团英国高级副总裁戴维·泰勒（David Taylor）也表示，这将导致书价上涨，通胀率大幅上升。

Enders分析公司技术总监约瑟夫·埃文斯（Joseph Evans）表示，供应链不断恶化，出版社为确保盈利必须提高书价。他认为，圣诞节买书的消费者会接受图书提价。如果图书内容实现高度差异化，读者就会愿意接受不同价格的图书。

Paperback Shop批发公司CEO卡洛琳·萨默斯（Caroline Summers）表示，能源危机未来一年将对其业务造成重创。今年的包装费用上涨，纸板和纸张成本增长50%，其中许多成本他们自己消化了。但是，燃料和运输成本也大幅增长，因此不得不考虑调整定价模式来确保商业可持续性。

根据需求提早应对

目前的供应链问题将导致消费者的需求难以满足。有分析人士表示，圣诞节期间，出版商将只能满足消费者70%的订单需求。图书断货后，加印周期可能会从过去的3周延长到3个月。

西雅图一家书店表示，目前该书店至少有100种书已断货一个月，这就像从山顶滚下的雪球，没人知道到山脚下会有多大。为此，不少书店、超市和网店提前预订了非常畅销、适合作为礼品赠送的图书，如瓦特斯通连锁店加大了J.K.罗琳（J. Rowling）新作《圣诞小猪》（Christmas Pig）的备货数量。但这对空间和资金都很有限的独立书店来说压力不小。

麦克米伦美国大众出版公司总裁乔恩·亚吉德（Jon Yaged）介绍，现在卡车和集装箱的运输成本都更贵，过去下订单后两周到货，现在要打10次电话、发15封电邮去催。

面对严峻挑战，批发公司纷纷提前向出版社下单并加大订购数量。加德纳斯批发公司从10月初开始从出版商进货，避免出现断货现象。加拿大Bookazine批发公司为新增的订单增加了35%～40%的存储空间，同时比往年提前几周进货。德国Zeitfracht批发公司向书店发起“为圣诞季从现在开始备货”的号召，避免出现书架空置现象。为避免运输延误，书店也不再直接向出版社下单，而是选择从批发商下单，订购的图书数量也更多。

德国Libri批发公司发言人托斯腾·西蒙（Thorsten Simon）建议，提前备货的品种除了最新的畅销书和受欢迎的新品，还有圣诞经典以及有名气的老书等季节性长销品。自从“哈利·波特”热销以来，虽然英文书价格上涨，但是在德国有稳定的市场需求。而现在，“进口书过了这段时间就成了滞销书，因此Libri从11月初就不再进口英文书了，因为要经历漫长的物流周转和运输延误。”

面对供应链问题，近日美国多家出版商也发起“Shop Local Forever”的营销活动，有30多位知名作者将通过社交媒体进行宣传活动，在书店提供海报和书签等宣传品。去年，Workman出版社为应对疫情组织的宣传营销活动有270多家书店和15位Workman旗下作者参加。

分析人士预测，供应链问题将于明年得到解决。因此，一些出版商调整部分新书上市时间，从今年秋季推迟到明年春季。

书业人士还针对供应链问题提出了一些建议。如出版商应提早发货，与运输单位合作预测挑战；如果图书推迟出版，应与发行商、媒体和作者沟通获得理解；批发公司应提早备货，加大订单图书数量，制定新的薪酬体系来满足劳动力市场需求；书店应尽早备货，加购圣诞节可能断货的图书，增加长销品的备货，及时向销售代表或发行商核实最新的物流信息，并与出版社确认举办图书活动的时间。如果时间有变，要提前告知消费者；消费者也应尽早购物，尤其是畅销书要提前购买。此外，出版社和书店应更多考虑线上线下相结合，并充分运用社交媒体进行图书宣传。

初审：陈 麟

复审：张维特

终审：宋 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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